馬克的新外套,舊的那件十幾年了,拉鍊壞了,也是時候該換了. 今年馬克的聖誕節禮物又多這一件外套了.
我們家馬克是他們家最小的. 四歲時,父母離婚. 三個哥哥和母親. 都是眼裏只有自己的人. 老大住鳳凰城,在修理摩托車. 老二現在是微軟上班,不過是合約一年. 薪水很不錯. 老三和他女朋友都算殘障人士現在給政府養.
我剛嫁來的時候,老三是給老媽養,偶爾打打零工,連女朋友都帶到家裏給媽養. 吸大麻,喝酒,抽煙,什麼都來. 沒錢,就把家裏的東西拿去當,我婆有錢再去贖回來. 我們結婚的時候,婆婆有來台灣,回家的時候,家裏很多可以變賣的東西,都等著他去贖回來.
我們的婆媳關係,說好不好,說不好也ok. 剛結婚的時候,我英語很差,我婆從來不會對我噓寒問暖,每次和我說話,眼睛都看著馬克,由他來轉達. 我常笑說我好像空氣. 是存在的,可是別人好像視而不見. 後來我婆心臟開刀,沒地方去,孝順的馬克去租了二個房間的公寓,我婆婆正式搬進來住.
剛住進來的時候,我剛好因為簽證問題. 回台灣住了一年. 本來說好的只有婆婆來住. 可是他三哥,因為無家可歸,所以也連女朋友一起搬進來,睡在我家的客廳裏. 這些馬克都不敢讓我知道,而是有一天我自己發現到的.
一年後,我要回來了,馬克對他三哥和女朋友下驅逐令,當然他三哥就像住婆婆家一樣,臨走就把馬克很多收藏的CD,DVD拿去當. 我婆的態度是我兒子做錯的事,我賠就是了. 因為太多了,我婆婆只有拿回一些. 我常搖頭,這是什麼樣的媽媽? 疼兒子疼到不分是非.
我婆婆前後和我們住了四年,第三年的時候,我找到工作,他問說他想半退休,一個星期只工作三天,我婆婆和我們住是一直都有拿錢給我們,有一段時間馬克沒工作,只有失業救濟金可領,婆婆每個月的貢獻幫了我們很多忙. 我當然很高興,我一直覺得70歲的人了,應該要辦退休. 相對的婆婆也只能意思意思的每個月幫忙一下. 可是這無謂,只是他在家太閒,又把老三這個不受歡迎的人帶進家裏. 這點我無法忍受,就這樣引爆導火線,一段時間我們都不講話. 後來他一直說他要搬出去. 我和馬克商量,不在和他拿錢. 讓他存點錢可以搬出去. 就這樣婆婆有將近9個月的時間,都沒有給我們一毛錢. 可是他還是沒有錢,因為他的老二那時失去工作,一直和他借錢,老三也是一天到晚和他要錢.
後來,他決定搬家,因為有老二幫他撐腰,老二的工作運一直不錯,以前在波音上班的時候,薪水相當不錯,不過在怎麼不錯,也是只有老婆享福,結了三次婚,後來911,波音在裁員,他主動要求走路,想說可以休息二年,而且波音給的遣散費也不錯. 只是坐吃山空,很快地二年到了,也沒有失業救濟金,老婆也跑了. 眼看著什麼都沒有的時候,這時候腦筋就動到媽媽的頭上. 他因為信用很差,也租不到房子.
還記得當時我婆婆決定要搬的時候,因為有人靠,趾高氣揚的樣子,他二哥也在我家電話裏留言,說我們怎樣又怎樣. 還說 we are out. 想想就好笑,婆婆搬家也是我們用我家那台老爺車運送,婆婆的東西都是我們打包. 他二哥姍姍來遲,睡飽了中午左右才出現,一出現,就要老媽買甜甜圈. 心裏對這家人真的很不屑.
這中間也發生好多好多的事. 婆婆和我們住的時候,什麼都不用做,衣服有人洗好摺好,飯有人煮好. 家裏亂有人整理. 當時他可以說是最漂亮的時候,無奈,他也不想享福,因為他的其他孩子需要他. 老二,當然後來就理所當然的住在我婆婆的客聽. 我婆婆家好像圾垃堆一樣. 我婆婆付房租,所有的費用,他這個兒子只要付他們二個人的行動電話費. 他現在在微軟的薪水,比我和馬克的薪水加起來,只有少一點點. 有時想想我們真的很不值.
今年的聖誕節,我婆婆去鳳凰城過. 星期六送他去機場,陪他把手續都辦好. 馬克和我還好高興,我們總算暫時脫離魔掌. 不過好景不常. 晚上他二哥打電話來說我婆婆只有付二天的旅館費用,但他要住在那裏總共7晚,所以還有5個晚上沒付,婆婆錢不夠,他二哥一副我沒錢,叫我們先墊,說他領錢在給我們,說他要幫他媽付這筆錢. 聽他大言大慚的說大話,臉不紅氣不喘. 還一切好像是他的功勞時,我真的很不屑.
馬克當然担心他媽會被踢出旅館. 我反問他,你媽才要借208(很奇怪的數字),為什麼你大哥在鳳凰城不能幫他張羅? 每個人都可以說我沒錢,為什麼你要担這個心. 說歸說,馬克和我還是決定要匯這筆. 只是我們一整個早上都在一起,為什麼早不說,晚不說,星期六晚上去那裏找銀行滙錢. 馬克還一直在想如何匯這筆錢,用什麼方法,他媽可以最快收到. 外面冰天雪地的,星期六,日二天雪都沒有停止下過. 我要他和他媽說星期一他下班在去匯錢,現在的情況也只能這樣,他只要能渡過星期一,星期二就會收到錢了.
今天星期一,外面還是冰天雪地,馬克平常只要花1小時就可以到公司,因為外面的情況要花二個小時才能到. 他要開車到Kent,再搭火車到西雅圖,到了西雅圖在換公車,下了車還要走半小時,才可以到公司. 2點半下班回到家都快6點了,還要去給他媽找銀行匯錢.
今天我又不用上班,馬克忘了帶行動電話,婆婆早上打了一通電話,我說他去上班忘了帶行動電話. 可是還是又一直打馬克的行動電話,後來我就不想接了,婆留言,說他很担心. 我心裏想是担心沒匯錢的吧. 上星期四,星期五天氣那麼差,馬克也去上班,怎麼你都沒打電話關心,今天到是一直打電話來關心. 他二哥也打電話,表面都說關心,我心裏都想說是關心錢吧.
可憐的馬克,一直都等不到公車,走了很多路. 天氣又冷,總算到了西雅圖,還要去找美國銀行去匯錢. 總算一切搞定,也順利搭了火車,回到家,他已經累壞了. 我已經煮好了熱騰騰的晚餐,他休息了一會,打電話給他媽,他媽第一句話就問他錢匯了嗎?知道錢匯了,然後才說明天不要上班,他很担心. 明天不用上班,萬一31號就沒工作了,誰來接濟我們?
一會兒,他二哥也打電話來,也劈頭就問,什麼時候匯錢的,誰真的關心過馬克? 掛完電話,馬克忍不住講了一連串F字眼. 可以想像他心裏有多嘔. 後來我幫他刮痧,他太累了,8點不到就睡了.
今年我婆婆送他二哥的禮物是一台XBox,給他三哥的禮物是一台PS3. 他花錢是這樣花的,現在區區$208竟然銀行裏面沒錢? 好像不管是國內國外,懂事的那個總是比較倒楣. 我告訴自己,下次在發生這種事情,我們也沒錢了. 該要去睡馬路就去睡馬路吧. 人要學會對自己負責任的.
外面現在還是冰天雪地的. 星期天和鄰居在掃雪,可是花了好多功夫鏟的雪,一下著雪又下下來. 明天晚上還要下雪,什麼時候這雪才會融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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